荒殿一不可能直接說自己之前在陽的身體裏。

而且, 隨著扭曲的現身，產生了一股令人不適的氣息。

所有聚集在這裏的人，玩家, 本世界原住民，每個人身上都在向外擴散著各種激烈的情緒。隨著大家心情起伏越來越大, 他們的輪廓, 在變得模糊。

在看到扭曲的時候，所有人的精神都在受到扭曲的影響。

用力眨下眼睛, 一切又都恢覆了正常。那些奇怪的現象, 錯覺一樣消失了。

以前見到的扭曲, 都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但是也可能是因為，他不久前剛和扭曲產生了共鳴, 才第一次清晰的目睹了這種變化。而不是之前不存在。

果然還是實踐出真知。對於扭曲的研究，這不就有進展了。

別看玩家們這會這麽安靜，其實他們正在瘋狂在討論組裏發消息, 眨眼群裏消息就999+。

扭曲陽的照片在討論組裏刷屏了。

【誰特麽知道這啥玩意！[圖1][圖2][圖3]】

那就跟你在院子裏玩游戲，一擡頭發現一個巨人正趴在墻頭盯著你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那種頭皮發麻的詭異感。

【這柯學嗎！這不柯學啊！】

正在玩家們瘋狂打字的時候, 帶領L公司的人趕到的荒殿一開口了：“讓開, 萩原警官，你在妨礙我們的工作。”

工作？什麽工作？

“收容你身後的危險生物。在這方面上, 我們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請放心交給這邊吧。”

他表現出了相當稔熟的樣子。

很明顯, L公司的人知道小白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經歷過團建的蘇格蘭和波本同時想到了曾經見過的，研究所黑暗過去裏, 那些實驗室裏傳出的叫喊。曾如夢魘般糾纏。

而蘇格蘭這段時日裏接觸得更多。

無論多麽超出想象, 這些世人眼中的怪物, 都毫無疑問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它們誕生自人自身，更甚至，它們可能曾經就是人類。

更深層的秘密，蘇格蘭還不得而知。大概即便那些覆雜的原理，就以文件的形式擺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來。

但以上都不是毫無根據的推測。

L公司，Lobotomy Corporation，腦葉公司，是人腦與精神意識領域的專家。

而組織，絕不憚於采用一些，得不到國際社會認可的研究方法。使用一些殘酷的手段，去對待那些“志願者們”，譬如，把他們改造成眼前這個樣子。

隨著L公司在各個領域，與各方的合作加深，新型能源正在造福世界。他們正如同一顆新星般冉冉升起，在整個商政界越發炙手可熱。

只有親身經歷者才會明白，血淚構建起科技之塔。毫不誇張。

蘇格蘭心裏半點不懷疑，面前這個生物就出自L公司之手。

那就像，一只從實驗室逃跑的兔子。

他十分精準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生化公司的安保隊長。處理危險時，任何猶豫，都是對這個世界上，正常生活著的其他人的不負責。

不只是蘇格蘭和安室透覺得扭曲陽是L公司的研究產物，萩原研二也連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玩家們更是一臉“臥槽”的表情。

豐富的經驗？哪種豐富？什麽經驗？

再看那邊不科學的扭曲，玩家們感覺自己今晚這是誤打誤撞的發現了個驚天大秘密！

你們L公司果然在背地裏幹一些很缺德的東西！

萩原研二看著荒殿一充滿敵意，但荒殿一一點都不著急，他只輕飄飄的問了一句：“身為警察，你能看著你身後的東西傷害普通人嗎？”

萩原研二定住了。

荒殿一確定他不會再成為阻礙了。對身邊的蘇格蘭說：“速戰速決。在這附近的人起床之前打掃好這裏的痕跡吧。”

“是。”

隨著蘇格蘭的沈著回應，經驗老道的員工們面無表情的沖了上去。

他向後退了幾步。將戰鬥的空間留給自己優秀的員工們。

這次帶出來的都是高級員工，且都是老員工了，L公司的秘密就是吊在他們面前的胡蘿蔔，他們不會亂行動的。沒有玩家，玩家荒殿一帶不出來。

不知道扭曲陽的實力如何，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他帶了這麽多人來本來是為了堤防玩家惹事的，沒想到來之後發現，玩家意外的安靜如雞。

那就正好快點解決，事情鬧大就不好收場了。

陽也不會站著不動，哢噠哢噠的機械音響起。

【接受指令……執行指令……指令】

【無所不知】

深深紮根於地面的鎖鏈搖東起來，巨大的鋼鐵利爪破土而出。

金屬的尖爪毫不留情的向前爪去，足以將一個成年人捏成一坨碎肉。

陽的本體意外敏捷點滿，防禦屬性更是拉滿了，相當難突破。好在員工們見多識廣，背後有主管指揮，所有人都顯得冷靜到了可怕的程度。

玩家們漸漸停止了手頭的動作，摒住了呼吸。

這已經不是暴力美學了，這是純粹的搏命。

混戰中，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扭曲陽的身後。

眼尖的玩家認出了他。

“獅牙工會的會長？”

員工們還沒來得及動作，附身在獅牙會長身上的普魯托就搶先一步動手了。

他沖著荒殿一笑了一下，然後果斷出手偷襲了扭曲陽。

與此同時，白神那邊也收到了普魯托的傳信。

鼠標停在小號的面板上，系統彈出了是否確認銷毀當前賬號的提示。

【確認。】

四周安靜了一下，扭曲龐大的身軀緩緩消解，荒殿一對上了普魯托的視線。

普魯托在期待他的反應。

但等了一會，普魯托遺憾的發現，他根本什麽反應都沒有。他明明，都當著他的面殺掉了陽，唉。

當然，也可能陽對他來說，還不夠重要。

他一點都不氣餒，完全沒有被這個結果打擊到。

畢竟這也在預料之中，如果這麽輕易就能達成目的，他們又何必大費周章。

反正最重要的一環已經達成。

那就是在那個人身上種下扭曲的種子。身為扭曲的普魯托很容易就能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那種同類的氣息。

“接下來，只要細心的‘澆灌’呵護，總能發芽的。”這麽美妙的消息真想立馬傳給阿爾加利亞大人，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其實整個計劃中最難解決的，就是如何讓這個人產生絕望的感覺。

要怎麽才能讓他的世界崩塌。

那麽多的聰明人都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才只能這樣一點一點的試過去。

普魯托優雅的行了個禮：“初次見面，請接受這個來自殘響樂團的，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荒殿一：“如果你們的見面禮是指殺了我的朋友的話。那可真是讓人收禮收得都不開心。”

朋友？

普魯托噗嗤笑出了聲，“您的樣子可不像死了朋友，真正死了朋友的人，是不會這麽平靜的……算了。反正我不動手，您不是也打算殺了他嗎？不該感謝我，替您解決了大麻煩？”

在L公司的員工將他包圍前，普魯托的身影就隱匿在了陰影裏。

“招呼打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們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他溜得很快。應該是來之前就提前計劃好了，很了解荒殿一的樣子，跑得特別及時。

蘇格蘭返回到荒殿一身邊，看著陷入沈思的引路人，探尋的問：“主管，那個人是？”

“不認識。”

殘響樂團？沒聽過。

荒殿一擡腳，走向扭曲消散後留下的冰冷屍體。此時這具空殼內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作為一款主打真實的游戲，沒開覆活點的時候，玩家手中角色死亡都會留下屍體，賬號銷毀，換種說法也就是角色的死亡。

這裏還能留下一個空殼。當然，不會有什麽用處，只是為了防止玩家代入感脫離的一點小小設計。

荒殿一抱起這具空殼，能感覺到精神另一端空空如也。

通常他清除的扭曲，並不是真正的消滅。因為以附身形式降臨在此世的扭曲，也不是那些扭曲的本體。或許只是它們的一個投影，一段意識。

放在陽身上，他也拿不準到底真的死了，還是只是這個降臨的部分被清除了。

陽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和他之前遇到的扭曲都不一樣。

天要亮了，荒殿一解下被萩原研二重新圍在陽身上的白袍，遞給站在身邊沈默不語的黑發警官，“這個就送給你吧。”

荒殿一稍微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萩原警官這會多少都會有點想揍他，可能得給他來上一拳。

雖然這麽說自己也覺得挺生草的，但他現在確實就基本等同於，殺了對方救命恩人的兇手。

正常人估計都會給他來兩下，何況，萩原警官，就算他殺的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會對他生氣吧。

荒殿一這點氣氛還是會看的。

但是，對方意外的只是沈默著，從他手中接過陽平時穿在身上的白色披風。

荒殿一不打算深究他的想法，反正沒要對他動手就行了。

萩原研二問他：“你打算怎麽處理他的屍體？”

竟然會關心這個問題？

荒殿一本來是打算試試能不能把陽抓回去收容的，畢竟想研究扭曲，他還缺少實驗數據。雖然收容不了也沒關系，他已經自己獲得了一份重要的實驗材料。但多個陽總是不錯的。

他不會差別對待異想體和扭曲。

該有的待遇都會有。

可惜。不過，也算確認了扭曲們的背後，確實有個目的不明，目標是他的組織，在暗中操縱這個情報了。

至於剩下的這個空殼……

“當然要帶走了。”萬一以後還有用呢。

說完還特別強調了一下：“我不會毀壞屍體，也不打算做什麽，就是好好的安置他而已。”

荒殿一覺得，估計L公司現在在萩原警官這的形象已經沒救了，不過還是努力挽救了一下。

他真是為公司的公關操碎了心。

萩原研二：“我知道。”

荒殿一欣慰：“那就好。”

而此時，為了陣營任務奔波的咖啡機一臉虛弱的趕到。

【陣營任務：代表拇指接下來自食指的宣戰】

咖啡機嘴角抽了抽，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接下了之後，不會要她一個人去打吧？據她所知，拇指除了她，就沒有別人了啊！

看到她出現，荒殿一和萩原研二同時頓了下。

本來都打算帶著員工徹了的荒殿一，想起了自己還沒做完的幫派任務。

但是陽現在肯定是沒法去跟拇指對話了，手裏的這具空殼，他已經沒法再連接了。

他想了下，目視前方，一臉正直的說：“萩原警官，這位食指的傳令員在死前，向我傳達了最後一條指令。你能幫他完成嗎？就當完成他最後一個心願。”

萩原研二看向他，靜靜等待他之後的話。

荒殿一：“你能替他，向拇指傳下宣戰指令嗎？”

請替死去的傳令員完成他最後的工作。

萩原研二並未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會說指令，是他的心願？”

食指指令，那些莫名其妙的指揮人的話語，難道不是來自食指上層下達的命令嗎？

為什麽你這麽自然而然的，就將指令與人的願望等同了？

啊，被抓住話裏的漏洞了。

荒殿一選擇坦然告知：“食指的指令，本身就來自人們自身內心的真實想法。說是心願，也沒什麽問題吧。”

【我接到了保護你的指令。】

萩原研二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了。”

……

收到信息的松田陣平一整晚都沒睡，直到找到同期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萩，你也太沖動了！你是把教官教我們的都還給他了是吧，單打獨鬥的英雄主義什麽的，傻子才會這麽做！”

好友完好無損，吊起的心總算放下了來，松田陣平這會也有點生氣，他抓著自己的卷毛，一臉嚴肅。

不過……

“你這身打扮怎麽回事？什麽時候買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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